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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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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3章

蕭旬這問題,還真把葉昔昭難住了。沈吟片刻,她低聲道,“說心裏話,我也不清楚。我只是覺得,這些前塵事是喬安一度想讓你知曉的事,她與我說起,自然無意借我的口告知於你,可我還是想講給你聽——既然錯過,就該坦然面對到底做錯過什麽,錯得有多深。”

蕭旬自然明白,這與以前他告訴她前塵事是一個道理,出於好意,他語聲變得很是溫和,“我明白。”

“你雖無意,卻終究是負了喬安。喬安不是放不下什麽,她只是太心寒,太失望。”葉昔昭看著以往暴躁狠戾的大男人,在這一刻可憐兮兮的,又忍不住寬慰他幾句,“不論日後是何結果,你眼下盡心盡力就是,如此,日後你們回想起來才心安。”

“那是自然。就算她日後真與我一拍兩散,我這一輩子也會盡力護她安穩。”

葉昔昭覺得這話很是悅耳。看得出,蕭旬到此時,很理智,有擔當,沒有虞紹衡的霸道決絕,沒有鐘離炏、唐鴻笑的不擇手段,他更尊重喬安的意願,這一點其實很難得。

由此,到此時,葉昔昭也是自心底覺得這個人矛盾之處太多了,絕非憑他日常所作所為就能看透、了解。她目光透著探究,看住蕭旬,“於你而言,娶妻成家到底算是怎麽樣一檔子事?”

蕭旬先是一楞,沒想到她忽然話鋒一轉,繼而才斂目沈思。因著虞紹衡的緣故,他與她越來越熟稔,如今這境地也不需顧及那些小節,也便實言相告:

“初衷只是找個人,幫我持家,給三個弟弟娶妻。那些花前月下之事,我從沒想過。甚至於,覺得我與發妻形同陌路也非壞事——你該清楚,我不論明裏暗裏,朋友只有紹衡一個,仇家卻是無數,心裏裝著的關乎別人生死的秘事太多,想要我的命堵住我的嘴的人不知有多少。於我而言,從十來歲開始,最重要的是活著,別的都是虛的。”

說到這裏,蕭旬笑容有些遺憾,“也是因此,我很早就開始酗酒,要用酒來緩解時時面對生或死的疲憊。成婚後離京公幹的日子少了,也算是坐穩了統領的位子,幾年搏命之後養成的惡習、劣性也已成了型,離我越近的人,越被我傷得厲害。我三個弟弟如此,喬安也一樣。甚至於,我娶喬安,只是用來與鐘離炏為敵,先前又見過喬宸,便猜著喬安與她一樣溫順,沒多加了解,就應下了婚事。”

一番話,細細品味,句句非虛。蕭旬與別的官員不一樣,他在暗衛尚未成氣候的時候,掛著個統領的頭銜,諸事也少不得親力親為,得罪的人不知有多少。風光無限時,又不時與靖王府明裏暗裏生出爭端——如今看來,是皇上自那時起就有意讓他與靖王府為敵,將矛盾逐步加深。

他也的確是不易,或者也可以說,之於娶妻成家,他的態度與很多男子相似,成婚有目的性,並不奢望婚後可以情投意合。

思及此,葉昔昭意識到了自己的立場動搖了,不由腹誹自己在這件事情上簡直就是個墻頭草。對著喬安,因為友情,會為喬安委屈不甘;對著蕭旬,因為他對虞紹衡可謂肝膽相照,對自己也是照顧有加,便又會去體諒他。

算了,心裏明白自己是墻頭草就好了,對著他們夫妻二人,還是保持一個旁觀者的態度就好,因而笑一笑,轉移了話題:“說起來,你是怎麽認識喬宸的?”

“請她為手下診治過傷勢。因為那時請她出門費了些周折,便記住了。”蕭旬想到一些事,有些悵然,“自從她夫君病逝後,她就一門心思研制治病良方,一次試藥時出了差錯,便不能再言語了。若是她沒出這差錯,到府中恐怕早已對我說明喬安這些事了。”

這是困擾葉昔昭已久卻總顧不上細問的一個疑惑,沒想到在今日得到了答案,不由唏噓,“當真是可惜了。”

說著話,到了院門外,蕭旬停下腳步,“你進去和她說話,我在島上走走。”

“也好。”葉昔昭進到院裏,見到喬安,歉然一笑,“方才出去喚侯爺回來用飯,卻沒找到人。”

喬安則是笑道:“他忘記了用飯這回事,我卻是餓了,不如便宜了我。”

“好啊,你去裏面等著。”葉昔昭去了廚房,將在竈上熱著的早飯端到房裏去,動作麻利地擺放到桌上。

喬安接過碗筷,就著醬桃仁喝了一口糯米蓮子粥,露出滿足的笑容,“真好吃。”之後看了看葉昔昭一雙素手,手上肌膚依舊白皙如玉,十指纖纖,探手握了握,摸到了手心裏的薄繭,不由嘆息,“便是用心保養著,也還是不同於往日了。這種日子什麽時候是個盡頭?”

“已經習慣了,沒事。”葉昔昭不以為意地笑著,“快吃飯吧。”

喬安一面大快朵頤,一面打量著葉昔昭。玉白色繡梅花的小襖,大紅色綜裙,身段兒亭亭玉立。漆黑的頭發綰了個墜馬髻,膚色勝雪,明眸皓齒,目光清澈平和。她也就真的放下心來。的確是,即便是錦衣玉食,未見得就比得了葉昔昭如今的平靜淡泊。

飯後,葉昔昭收拾了碗筷,又沏了一壺熱茶,與喬安相對喝茶時,虞紹衡才回來了,手裏握著一本書籍。

喬安起身與他相見。

虞紹衡轉去洗漱,葉昔昭跟喬安說聲失陪,跟了過去,問道:“去做什麽了?”

“無意中發現了一些東西。”虞紹衡瞥一瞥丟在一旁的書,“細看了看,就忘了時辰。”

葉昔昭剜了他一眼,隨即摸了摸他背部衣服,一如往日,已被舞劍時的汗水浸透,此時已是冷冰冰的,便又忍不住戳了戳他眉心,“總這麽沒心沒肺的,蕭旬、喬安過來你沒發現麽?”隨即取來衣物遞給他。

“昨日就知道他們要過來,忘了跟你說。”

葉昔昭愈發無奈,轉去知會喬安一聲,去給他與蕭旬又做了早飯。

喬安等虞紹衡更衣出來之後,站起身來,從袖中取出一封厚厚的書信,“我爹給你的回信。”

兩人分賓主落座之後,虞紹衡當即拆開信來,斂目將信件看完,神色稍有緩和。

“侯爺,”喬安輕聲問道,“你日後是不是要重返沙場,率兵平定這番禍亂?”怕他想到別處去,便又問了一句,“昔昭知道麽?”

虞紹衡沈默片刻,“她心裏有數,這話不需說。”隨即看向喬安,“怎麽不問問蕭旬如今、日後會是什麽情形?”

男子那樣直接鋒利的眼神,似是直直看到了她心裏。喬安索性斂目避開他視線,“與我無關,為何要問?”

虞紹衡想想蕭旬現今的狀態,凝神思忖之下,緩聲道:“你的事,我這段日子命人大略查了查。當初對蕭旬一往情深的女子,從官宦之家到江湖民間,不在少數,你只是其中之一,且未見得就是用情最深之人。只是,嫁與他的只有你,也就只有你會覺得被他辜負、被他傷得體無完膚。但是他事先並不知情,他就是那個活法,如今有心挽回,你又何必寸步不讓?”

“……”喬安不搭話。

“說到底,你婚事是強求來的,與我相同。而他們卻不知情,又怎能責怪被冷眼相對。”看在虞紹衡眼裏,這件事其實就是這麽簡單。付得起情意,就該受得起個中磨折。半途而廢,耽誤的、傷的是兩個人。只是這些話他不宜對喬安明說罷了。

喬安擡眼對上他視線,似笑非笑,之後起身,“我去看看昔昭。”

虞紹衡微一頷首。他能規勸的話畢竟有限,況且也就是如今這情形,換在以往,他是根本不會理會這種事的。

這一日,蕭旬與喬安停留了整日,兩個男人去了外面詳談諸事,喬安與葉昔昭留在室內喝茶閑聊。

由此,葉昔昭了解到了不少外面的事情:

朝堂之中,靖王愈發囂張了,只是關乎各地武官、將領的調換、貶職卻是無從介入——只要是這種事情發生,除了少數攀附他權勢的,其餘在朝在京的武官、將領皆是齊心反對,大有你若堅持己見我們便與你誓死一拼的架勢。至於別的事,皇上太後從不發表意見,一眾武官也不理會。

靖王如今,怕是恨死了虞紹衡——人在千裏之外,可是憑借以往任職期間的籌謀,使得天下軍政依然固若金湯,不是誰能夠打破格局的。

而承遠王那邊,在與喬宇年較量了這麽久之後,終於放棄了試圖來到薄暮島突襲虞紹衡的打算,如今海域一片安穩,所有眼線都已撤回承遠王封地。

喬安從父親那裏得知,承遠王最近肝火旺盛,焦躁至極,原因是從京城方面得到了皇後被囚禁的消息。需要他做定奪的時候到了,是臣服於皇權最終被誅滅,還是不顧皇後生死繼續與靖王聯手,挾天子以令諸侯。

在這樣的情形下,承遠王已開始秘密練兵,喬宇年亦如此。

聽到這些事,葉昔昭沈思後道:“令堂手下兵力與承遠王相差懸殊……日後是不是有別處將士前來匯合?”

喬安微一點頭,“這是自然。”

虞紹衡被發落至此地,是太後的主意,也就是皇上的決定。

他每日兵書、地形圖不離手,今日更是經常自己與自己對弈,把一番心中部署化成了棋局,反覆思量有無紕漏。

喬宇年也是沙場上的名將,但是最擅長的是防守而非進攻。

如此一來……

虞紹衡前來這裏,不過是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,接過喬宇年手中兵權,在前來匯合的兵馬到來之後,率兵討伐承遠王。

其餘鎮守一方的封疆大吏若是與承遠王、靖王齊心造反,他屆時興許就要率兵離開漠北,征戰四方,或者是率兵殺回京城,扞衛皇權。

葉昔昭愈發確定這件事了。怨不得他初時不讚同她前來,是因為知道,她必然要經歷一段漫長歲月的等待,薄暮島上的光陰,不過是個開端。

可是意義不同。她很快就釋然。

喬安見葉昔昭目光變幻幾次,知道她是看清日後局勢了,心中說不清是悲是喜,刻意岔開了話題:“再有一事,不知道該不該與你細說。”

“你只管說。”

喬安有些啼笑皆非地道:“說起來,這麽久了,只有一件事情是皇上做主而靖王又同意的——修書。皇上本意是讓令堂著手此事,可是靖王卻說唐鴻笑是令堂得意門生,青出於藍而勝於藍,便將此事交由唐鴻笑了。”

“是麽?”葉昔昭笑起來,“修書之事,可大可小。”

“靖王沒有將此事當成小事,陣仗弄得很大,給唐鴻笑撥出的人手、財力都令人咋舌。”

“……”被這般重用——葉昔昭愈發擔心唐鴻笑會就此全心攀附靖王,最終的下場怕是更淒慘,最終還是會成為父親一塊心病、一件生平憾事。

喬安以為葉昔昭因為這話想到了葉舒玄,便又道:“令堂一直稱病在家,門第算是一時沒落,沒幾個人上門,可也就此沒了危險,你不必擔心。”

葉昔昭點一點頭。

**

蕭旬與喬安離開之後,葉昔昭看著他們送來的很多年貨,除了過年時的食材,全部放在一旁不予理會。

她與虞紹衡一樣,刻意忽略了年節之事。這裏等同於世外,實在沒必要遵循塵世中那些俗例。

除夕夜,她也只是象征性地做了水餃,多加了兩道菜,陪著虞紹衡喝了一小杯酒。

進了正月,陽光一日日變得和煦溫暖起來。

葉昔昭的日子變得輕松起來,天氣暖和了,衣物床單換了輕薄的,洗洗涮涮的時候就會省去許多力氣,不再需要虞紹衡幫忙擰水、搭上曬條。

虞紹衡的日子則是真正悠閑起來,所有以往忙碌的事情都丟到了一旁,清晨、午後、黃昏常攜了葉昔昭的手,游走在島上,看著草木一日日覆蘇,鮮花一日日綻放,島上變得落英繽紛、迤邐無邊。

葉昔昭很喜歡一條彩石小路,小路兩旁開著各色不知名的小花,落在她眼中,實在是比侯府相府後花園裏的姹紫嫣紅更賞心悅目。彩石路走到盡頭,是一條溪流向下蜿蜒而去,水在溫和的陽光映照下清澈見底。

像這種引人流連之地,隨著她涉足之地漸遠,發現得越來越多。偶爾便會要虞紹衡搬著桌案到她心儀之處,將眼前美景細細描繪下來。虞紹衡自然是雙手讚成,由著她一動筆就是整個午後不肯罷休。

葉昔昭沈浸於作畫樂趣的時日裏,虞紹衡的樂趣是垂釣——島上有一條河,水質幹凈,水裏面偶爾可見幾尾魚結伴游過,住宅裏又本就有魚竿,他自然樂得以此作為消遣。由此,每日晚間,餐桌上總會多出一道變著花樣做的魚。

葉昔昭畫得畫越來越多,卻是一副都沒留下,或是隨信件送回了侯府、娘家,或是被喬安前來時帶走。

春季將盡時,她因著島上越來越熱,這才將畫筆丟下,不時陪在虞紹衡身邊垂釣。

釣魚這回事,親力親為才可享受其中樂趣,旁觀可就很是無聊了。葉昔昭第二日開始,就帶著書籍、毯子跟他去湊趣。

他在一旁靜靜看著河面等魚兒上鉤,她就將毯子鋪在他身側的芳草地上,坐在毯子上看書,時間久了,乏了,索性就枕著他的腿小憩。

到了夏日,葉昔昭就不再頂著日頭陪他了,又自己去找樂子。

漠北的冬日天寒地凍,夏日較之京城卻涼爽許多。而在島上,因著海風習習吹送,只要留在蔭涼下,就特別愜意。

在葉昔昭提議下,虞紹衡幫她在一處小樹林外圍綁了個秋千。後來,他又見她喜歡坐在院中大樹下納涼看書,便動手給她在那裏搭了個比羅漢床要寬敞些的軟榻,找來長木條架在四周,懸上紗帳,阻擋蚊蟲惹得她心煩。

葉昔昭對此高興不已,將這一方小天地當成了自己的安樂窩。

這晚,在室內歇下之後,葉昔昭覺得熱,幹脆丟下他,說去納涼過會兒就回來。

虞紹衡在燈下看了好一會兒來自各地借蕭旬之手送來的書信,神色由愉悅很快轉為沈凝。

他走到院中,到了葉昔昭近前。

葉昔昭正側目凝望漫天星光。

海上的夜,一顆顆星鬥宛若嵌在湛藍色天幕上晶瑩璀璨的淚珠。

被他遮擋了視線,葉昔昭喃喃嘆息:“這樣的夜,美得讓人傷感。”

虞紹衡分開紗帳,躺到軟榻上面的涼席上,將紗帳恢覆原樣,隨即轉身環住了她,“一整日除了上午,你都耗在這裏了。”

葉昔昭卻是笑道:“誰讓你給我布置得這麽舒適?”

虞紹衡躺了片刻,不得不承認,這裏的確很是涼爽舒適。

葉昔昭枕著他手臂,手指勾畫著他唇形,“又半年過去了,你是不是快要離開這裏了?”

她說的是你,而非我們。

虞紹衡早就知道她心裏什麽都明白,加上自到了島上就不時看看他手邊的兵書,再有喬安每次前來都會告知她外面的局勢,早已料到了這一日。

他沒有含糊其辭,只是問道:“真到我離開這裏,你怎麽打算的?”

葉昔昭尋到他的手輕輕一握,“回京,在家等你。”隨即湊過去,吻了吻他,“離開這兒之前,你要多陪陪我。”

她平時很多時候會為一些瑣事犯難很久,例如一餐飯要吃什麽,例如一套衣衫要搭配什麽首飾。可是凡是重要的事情,她應對起來反倒再簡單不過,三言兩語而已,之後再不會提。

他心底生出濃濃的愧意,想說些什麽,卻被她阻止。

她加深了那個吻,舌尖調皮而又溫柔地 著他,小手撓著他掌心,又 他衣襟,掠過他脊背,寸寸游移。

身形便這樣無言地糾纏在一起。

這種時刻是最美好的。

她的迷離,他的迷戀;她的無聲給予,他的予取予求——在之前多少良宵、在今夜縱情燃放。

此刻她一臂虛虛地環著他,眼瞼微闔, 與他嬉戲,身形在他臂彎中戰栗著,由著意識逐步陷入混沌。

他自從到了島上之後,在這時刻對她總是甚是溫柔,是刻意地克制,總是擔心她的身體。

她的性子,有些時候與他相同,心底最介意的事,會將之深埋在心底,不動聲色地承受。

她長途跋涉至此地,又已為了打理衣食起居辛勞許久,他雖已盡力幫襯,可她終究是自幼錦衣玉食,那份辛勞怕是早已使得身子愈發虛弱。換做哪個女子,也早已少不得病一場。可她一直沒有,原因呢,不外乎是用意志力支撐著自己。

就如他之前多少年一樣,越是艱辛的環境下,越會告誡自己沒有生病的資格。而等到闖過難關之後,所有積攢下的心火、身體的隱憂,會借著一些無關痛癢的小病席卷而至,泛濫成災。

他擔心她也會這樣。偏偏喬宸到家沒多久就去了別處行醫,想請別的郎中給她調理,卻又不能放心。直到這兩日喬宸回來,他才請喬安從中傳話,讓她過些日子來島上一趟。

總是會被這樣的思緒困擾,總會在這種時候,生出入骨的傷感。

**

過了幾日,一早,葉昔昭困得睜不開眼睛,起身時乏力至極,下地時更是眼前一黑,險些栽到在地上。

虞紹衡心弦一緊,忙出手扶著她坐回床上,“怎麽了?”問話的同時,擡手摸了摸她的額頭。

葉昔昭無力地倒□形,語聲中盡是歉意:“我……我好像是生病了,起不得身。你快去傳信給蕭旬,讓他好歹送兩個人過來,服侍你的衣食起居。”

簡簡單單幾句話,卻險些讓虞紹衡這個大男人落下淚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包子一直被碎碎念著,於是現在各種糾結,是生病了呢,還是有喜了呢?

這周工作比較忙,盡力保持二更,但是第二更會比較晚,碼完通常都要十二點了,菇涼們睡得早的就第二天再看哦~

麽麽噠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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